第二天，她早早的起床，对着铜镜梳妆。将自己的青丝梳成妇女的发髻，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，自言自语道：“还是没你梳的好。”
像往常一样洗衣，做点心，却发现没人可以煮上一壶热茶，和她一起谈天说地。
“文心姐姐，我来帮你吧。”挽烛挽起袖子，认真的搓着衣服。
“谢谢挽烛，挽烛真的长大了呢。”文心欣慰地笑道。
就这样静静的过了一个月，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，停在了那一天。
一天傍晚，挽烛气喘吁吁的跑进屋。
“文心姐姐，今天城墙上有告示了。。。。。”挽烛喘着气说道。
文心放下手中的活，跑了出去：“我这就去看。”
城墙边人山人海，有几个孩子去打仗的老妇在抹着眼泪。
右眼皮一直在跳，心也加速跳动。
不会是这样的。
文心一眼就看到告示上用朱笔写着的我军几乎阵亡，眼前一黑，晕了过去。
眼前依旧是黑的，但思维突然清醒了。
想要他活着回来么？一个声音说。
当然。
那么用你的方式去救他吧。那个声音继续说，声音空灵而神秘。
什么方式？她问道。
别忘了，你是妖。来永宁巷的最后一间铺子吧，让它给你个答案。
睁开眼睛，看到李夫人和挽烛关切的眼神，文心笑了笑，说：“我没事，我出去一下。”
李夫人叹息道：“当心点。外面在下雨，撑把伞吧。”
撑起白色的纸伞，走进雨雾弥漫的小巷，按照那个声音所说的，敲响最后一间铺子的门。
门嘎吱一声打开，里头一片黑暗。
“请进。”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。
文心犹豫了一下，走了进去。
里屋放着一把红木椅子，上面端坐着一个穿着道服的老头。
“丫头，有什么事就直说吧。”老头咳嗽了几声说。
“我想让他活着回来。”文心握紧拳头。
“那么你先告诉老朽他的名字吧。让老朽好好算算。”老头说。
“孙策，字伯符。”文心说。
老头掐了掐手指，摇摇头说：“难啊。。。。。”
“我要怎么做？”文心问。
“唯有取九颗人心，老朽再替你做法，或许可以让他活过来。”老头摸摸自己的胡子道。
“好，我这就去。”文心快步离开。
“且慢，丫头，这九个人是有规定的。分别要你的妹妹挽烛，街角买豆浆的崔大哥，街头买花的白小妹，赵府里的二夫人，菜场中卖鱼的牛大哥，开药店的李秀才，茶馆里的花娘以及你明日出门遇到的第一人。”老头徐徐说道。
“多谢。”文心作揖道。
外面的风呼啸着，文心将碎发挽至耳后，离开了。
背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。
文心缓缓走进刀铺，门外的红灯笼被风吹的乱晃，使她看起来仿佛鬼魅一般。
“姑娘，今天店里打烊了，请明日再来吧。”掌柜说道。
“掌柜的，我要你店里最锋利的剑。”文心将一袋碎银子放在掌柜面前的桌子上。
“姑娘来对地方了，”掌柜看到银子喜笑颜开，拉开内间的帘子说：“请在这里稍作休息，这就给你拿来。”
片刻，掌柜拿来一把剑，双手呈给文心道：“姑娘，这是本店里最好的剑了。”
文心打开剑鞘，用手指轻轻一碰，手指便被剑割开，血仿佛雨般滴落在木板的地上。“好剑。”文心轻起唇道。
“这钱你拿去，剑我就拿走了。”文心拿起剑起身离开。
“多谢姑娘。”掌柜连忙拿起钱袋，脸上的笑意藏不住。
走进门扉半掩的茶馆，花娘立刻迎了上来。“请问姑娘是喝茶还是住店？”
“这不是茶馆么？”文心浅笑道：“就给我来壶白毫吧。”
“姑娘请稍等片刻。”花娘袅袅婷婷的离开。
文心跟着花娘进入了茶房，见里面没有人，将帘子一挑遮住了别人的视线，右手毫不犹豫的出剑直取她心。
一声惨叫都没有，文心便将花娘的心剐了下来。
“呱呱。”窗外一只乌鸦飞动。
血溅满一地。花娘像木偶一般倒地。
“抱歉，花娘。”文心半蹲，将花娘睁开的眼睛闭上。
用还在跳动的心放入布袋中，文心深叹一口气。
已经回不了头了。
用布将手上的血擦去，再将剑上的血擦去，仿佛这样她还是以前那个天真的姑娘，眉眼弯弯。
文心跳窗离开。
接着她又去了街头的花铺杀死了睡梦中的白小妹，血将花铺中所有的花染红。那是地狱在呼唤她。
她又陆续在夜晚杀死了赵府的二夫人，街角的崔大哥，药店中的李秀才，菜场中的牛大哥，这些人都是在睡梦中离开的。
她始终无法对挽烛下手。
满身疲惫回到家里，透过纱窗看到熟睡的挽烛。
以后吧，明天下手。
她合衣入睡。
“文心？文心，开开门。”李夫人敲着门。
“唔。。。。。”文心睁开眼，想起昨天老头说的。
你明日出门遇到的第一人——他的话依旧清晰的在耳畔。
“不要。。。。。李夫人快走！”文心捂着头说道。
“文心，你怎么了？昨天晚上怎么这么晚回来？文心？我进来啊。”李夫人推门而入。
但她看到的是一把剑，闪着亮光，无比锋利。
“抱歉，李夫人。”文心垂泪道。
“母亲！母亲！你怎么了？”挽烛闻声跑进来，扶住了李夫人说。
“这不是这样的，挽烛。。。。。。挽烛你听我说。”文心拉着挽烛的衣袖说。
“文心姐姐，你杀了母亲，为什么。。。。。。”挽烛痛哭道。
“为了救我所爱之人。”文心低声道。
“难道我和母亲就不是你所爱么？文心姐姐，我看错你了！”挽烛冷哼道。
“抱歉挽烛，因为下一个就是你了。”文心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。
“抱歉，但是你能理解的对吧。”文心抱着挽烛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，轻声说道。
“抱歉啊，你已经看不到桃花了。”
“抱歉啊，你已经听不到鸟鸣了。”
“抱歉。。。。。。”
抱着九个袋子，踏进安静的巷子。巷子中只有她的脚步声。
轻轻敲响关闭的门，里面传来老头的声音：“进来吧，老朽就知道你会来。”
“这是九颗心。”文心将袋子往桌上一放，“你现在可以将他救活了吧？”
老头突然笑了，他说：“让我施法也可以，但必须要等价的的物品来交换。”
“要什么？”文心一皱眉。
“只要你的心。千年妖怪的心。”老头的声音神秘而蛊惑。
“你知道我是什么？”文心说。
“从你一进门，老朽就知道你是只妖怪，不要想杀了老朽，杀了老朽谁来救你的情郎？放你出去，你觉得官府会放过你么？官府迟早会查到你头上。”老头得意的笑了。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。
“好。依你便是。”文心道：“我只有一个要求，让他忘记我。”
“可以。”
从未体会过这样撕心般的痛。老头出手及快。
那些人也是这样这般痛过的吧？
文心浅笑着想。
蓦然倒地。
一阵风吹开了虚掩着的门，一个老头笑呵呵的望着手中的跳动的心，自言自语道：“吃了这颗心或许又可以撑着我再过几年了。。。。。。”
说罢，一仰头吞了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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